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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中之貧”如何“黃土生金”——從4個家庭看河北阜平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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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中國決戰脫貧攻堅收官之年。河北省阜平縣,這個曾經的“貧中之貧”,如今已“黃土生金”。阜平之變,變在何處?

  日前,記者走進4個曾經的貧困家庭,了解他們的家庭變遷,聆聽他們的心聲。在這些“家長里短”的背后,是阜平革命老區10多萬人脫貧攻堅的縮影,也是中國脫貧故事的生動寫照。

這是河北省阜平縣北果園食用菌基地(10月28日攝,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寒心”的大棗與“暖心”的蘑菇

  天氣漸冷,在阜平縣北果園食用菌基地,見到黃連峪村脫貧戶杜玉明時,他正在棚里整理一排排的菌棒。

  “我們村離這三四十里地,為了種菇,一年中有8個月住在這。”杜玉明說,租棚種菇一年來,純收入10多萬元。

河北省阜平縣黃連峪村脫貧戶杜玉明在北果園食用菌基地勞作(11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一直種菇嗎?”記者問。

  “不是,從24歲結婚開始,家里收入一直靠大棗。”杜玉明說。

  阜平是著名的大棗之鄉。自2012年以來,因為大棗生有“爛果病”和外地棗的沖擊,種棗收入一年不如一年。然而,苦于找不到更好的產業,脫貧攻堅戰打響之初,當地仍將大棗作為主導產業。

  盡管心里沒底,杜玉明還是加栽了不少棗樹。

  “從種到收,打藥、除草、修剪,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年的收入還不夠打藥的錢,算上人工更是賠錢。”

  不種了!杜玉明曾經幾次下狠心:“可畢竟種了30多年啊,就像養了個娃兒,還真是舍不得。”

  2015年,嚴重的“爛果病”讓杜玉明徹底對大棗“寒了心”。“再也不種了!出去打工也比這個強。”杜玉明把種棗的器具扔在了墻角。

  “寒心”的不止是杜玉明。當初選擇的扶貧產業,多是建立在單戶經營的基礎上,抗風險能力幾乎沒有,這讓許多種植戶損失不小。

河北省阜平縣黃連峪村脫貧戶杜玉明在北果園食用菌基地勞作(11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縣里為此開了好幾次“諸葛亮會”,干部一個村一個村看,尋市場、問百姓,四處找門路。阜平地處山區氣候溫涼,有豐富的菌棒生產原材料,發展食用菌產業優勢明顯。

  那就種蘑菇!于是,當地引來龍頭企業帶著貧困戶一起種蘑菇。企業負責建棚、品種、制袋、技術、品牌、銷售“六統一”,農戶負責栽培管理。

  被大棗“寒了心”的杜玉明,在扶貧干部的鼓勵下開始包棚種菇。

  “從企業拿來菌棒,采下蘑菇按保護價賣給企業,穩妥賺錢。”杜玉明覺得這個營生很暖心。

  從“寒心”的大棗到“暖心”的蘑菇,阜平縣實現了帶貧產業模式的華麗轉身。

  2019年,阜平縣現代食用菌、高效林果等扶貧產業實現農民年收入9.8億元,人均年收入5373元。

這是河北省阜平縣安居家園集中搬遷安置小區的笑臉墻(11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凍哭”的火炕與“無用”的棉被

  走進安居家園小區,只見三三兩兩的老人坐在樓道口曬太陽。炭灰鋪村脫貧戶朱海紅的新家就在這里。

  虎尾蘭、蛇皮蘭、吊蘭、發財樹、仙人掌……陽光透過窗子,照在陽臺邊的花上,屋內綠意盎然,暖意融融。

這是河北省阜平縣安居家園集中搬遷安置小區(11月24日攝,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朱海紅屬于易地扶貧搬遷戶,2019年搬遷過來。

  新房客廳的墻上,掛著一家5口在老房子的合影。那是一個破舊的石頭房,黃泥抹墻,不少地方裸露著大石塊。

  河北省阜平縣易地扶貧搬遷戶朱海紅在安居家園集中搬遷安置小區家中展示舊居喬遷留念(11月24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朱海紅說,老石頭房很小,是爺爺蓋的。“從石頭縫往屋里灌風,漏雨是常事。每到雨季村里就發些塑料布,讓村民們壓蓋房頂。”

  “最忘不了的,是冬天的那個冷。”朱海紅回憶說,“早晨起來做飯,屋里水缸結了一層冰,要鑿開冰取水。吃飯的時候,穿著大棉襖,圍著火盆,手凍得經常抓不住筷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火炕燒得熱乎乎,可后半夜沒了火就冰涼,小孩子經常被凍哭。最難受的,是晚上鬧肚子,要去半里地之外的旱廁……”

  河北省阜平縣易地扶貧搬遷戶朱海紅在安居家園集中搬遷安置小區家中澆花(11月24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現在可不一樣了,室內都是地暖,冬天屋里溫度能到24℃。晚上睡覺老房子用的厚棉被都用不上了。”朱海紅感慨地說。

  像朱海紅住的集中搬遷安置小區,阜平縣共建了39個,3萬多建檔立卡貧困人口告別了“窮窩窩”,住進了新樓房。在配套建設的產業園區內,許多搬遷群眾實現了穩定就業。

  河北省阜平縣東城鋪村建檔立卡貧困戶劉國旗在家中挑揀晾曬的大棗(11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致貧”的診費與“救急”的押金

  小病扛、大病拖,曾是貧困群眾生病后的真實寫照。

  東城鋪村建檔立卡貧困戶劉國旗,曾養了四五十只羊,一年收入兩三萬元。日子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天有不測風云。2015年、2016年,劉國旗的妻子和兒子相繼被確診為子宮癌、白血病,手術、化療的高額費用,讓負債累累的劉國旗一度陷入絕望。

  河北省阜平縣東城鋪村建檔立卡貧困戶劉國旗(右)在家中摘辣椒(11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2017年,當女兒因病住院手術時,阜平縣已推出重特大疾病醫療救助,可以為重特大疾病患者墊付押金,患者只需看病結束后掏自費部分。劉國旗及時為女兒申請了重特大疾病醫療救助。

  “女兒多次住院,每次都被墊付了住院押金,12萬多元花費自己只掏不到2000元。”劉國旗說,兒子在后續化療中也得到了大病救助,可是救了急。

  2019年,劉國旗本人因病手術,花費了6萬多元。這次他沒有申請重特大疾病醫療救助,因為這一年阜平縣推出了防貧保險,保險公司的人主動上門服務來了。

  原來,縣財政投入資金為2.4萬余名貧困群眾提供了防貧保險,通過智慧防返貧平臺,實現了扶貧、農業、住建、醫保、教育、民政、人社、殘聯、金融、人保財險10個部門數據整合共享,對存在返貧風險和致貧風險的重點人群實現了精準預警、精準核查、精準幫扶。

  在各項醫療保障政策下,如今的劉國旗一家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從加強醫療機構基礎設施建設,到構筑醫療保障機制防止貧困群眾致貧、返貧,在阜平縣,群眾“小病扛、大病拖”的現象將一去不返。

這是河北省阜平縣龍泉關學校(2019年9月17日攝)。新華社發

  “鍋煙子”黑板與“電子展示屏”

  阜平是革命老區、晉察冀邊區政府所在地,聶榮臻元帥曾長期在這里戰斗生活。當年,為了培養教育革命后代,這里成立了晉察冀軍區榮臻學校。

  “找了幾間破房子當教室,借了老鄉幾塊棺材板當桌子,用石頭當椅子。”學校舊址所在地的向陽村黨支部書記劉寶軍說,“聽老人回憶,當時也沒有黑板,就是鍋煙子把墻刷黑,白土當粉筆上課。”

  即便到了20世紀末,“刷墻做黑板”在阜平的學校仍司空見慣。

  “只不過刷墻的鍋煙子變成了墨汁,一寫字一手黑。”大胡卜村村民王利花說。

  20世紀90年代,王利花在招提寺村的中學上學。說是學校,其實就是一個寺廟,曾當作教室的大殿如今早已荒廢。透過窗戶向里探望,墻上墨汁刷的黑板仍在,不少地方已經斑駁。

  王利花說,上學的時候,吃的是饅頭和菜湯,住的是每人半米寬的“大通鋪”。“晚上上個廁所,回去后經常找不到自己的鋪位,已經被兩邊的同學擠占了。”

  王利花的閨女韓景芳也曾在這所學校就讀,后來因為易地扶貧搬遷,到了集中安置區的龍泉關學校上學。

這是河北省阜平縣龍泉關學校鳥瞰圖(10月5日攝,無人機照片)。新華社發

  龍泉關學校2016年10月建成投入使用,覆蓋龍泉關鎮12個行政村。

  走進教室,中央空調、可升降書桌、護眼燈等設施一應俱全。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塊多功能“黑板”。

  說是“黑板”,其實包括兩塊白板、兩塊黑板和一個多功能觸屏一體機。白板可以用油筆書寫,黑板用無塵粉筆,觸屏一體機可以實現電腦的所有功能。

韓景芳(左二)在阜平縣龍泉關學校教室上課(11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 朱旭東 攝

  讓韓景芳大開眼界的是,借助一個APP,老師的手機可以和觸屏一體機實現互聯,她的作業可以通過電子屏展示給其他同學。

  談起搬遷后的學校生活,韓景芳一臉興奮。“我是四年級轉來的,新學校有圖書館、微機室、實驗室,還有大操場。每頓飯菜葷素搭配,住宿是上下鋪的床。”她說。

  2013年以來,阜平縣新建了13所農村寄宿制學校、2所城區學校,改造提升了93所鄉村小規模學校和薄弱學校,確保貧困孩子就近上學。與此同時,當地全面落實“兩免一補”“三免一助”等貧困學生救助政策,做到貧困學生資助全覆蓋、無輟學。

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發布時間:2020年12月07日 14:53 來源:新華社 編輯:靳建朋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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