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印記》第84集：“四分錢”打破“大鍋飯”

　　用聲音刻錄百年記憶，我是革命文物講述人，主持人任魯豫。我要講述的這件文物，是1983年關于蛇口工業區實施《工資改革方案》的批復。《批復》中直言：工資改革是一項十分艱巨復雜的工作。但泛黃的白紙上，工整的印刷體字跡與紅色的印章彰顯著工資改革的堅定。

△1983年關于蛇口工業區實施《工資改革方案》的批復

　　現在，這份文件就靜靜地躺在深圳博物館的玻璃柜內。博物館外深圳的日新月異，正始于40年前那段打破“大鍋飯”，勇于追求“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日子。

　　1979年7月，炸山填海的開山炮猶如一聲春雷，宣告了中國改革開放春天的來臨。

△1979年7月，招商局蛇口工業區轟然響起填海建港的開山炮

　　1979年的蛇口，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當時，蛇口急需新建一個碼頭，使得運送建設物資的船只能夠靠岸，600米的順岸碼頭工程成為蛇口第一批基礎設施的重頭戲。通過公開招標，項目由原交通部四航局承建。

　　時任交通部四航局二處辦公室副主任 阮祥發：這是我們四航局歷史上第一個簽訂的有獎罰條款的項目。這個項目，如果推遲一天，就每天按照工程項目工程總造價的1%進行罰款。提前竣工的，它有獎勵。

△1979年8月，蛇口工業區順岸碼頭施工現場

　　建碼頭要炸山填海，大量的土石方需要轉運。工期緊迫，但吃慣“大鍋飯”的工人們卻在“磨洋工”，上廁所、車拋錨、遲到早退……，即便是開著進口的日本挖土機和翻斗車，施工隊每天每輛車只能拉20多車土石。

　　眼看著工期趕不上，怎么辦？當年10月，蛇口工業區開出了一劑“猛藥”——定額超產獎勵制：工人每天裝運石料定額40車，超出的，每多拉一車，就獎勵4分錢。原交通部四航局機械隊汽車分隊書記林重慶說，超產獎勵制度一出，整個工地都沸騰了。

　　原交通部四航局機械隊汽車分隊書記 林重慶：司機跟我講：“書記，我們干了一整天，連廁所都忍住了，有一部分人可能達到130車。”

　　干勁很快被調動起來，阮祥發回憶說，工人們一個月賺的錢比原來平均翻了三倍，工程進度也飛速提高。第二年，碼頭一期工程提前1個月竣工，為國家節省130萬元資金。

△《招商局蛇口工業區員工工資試行辦法》

　　今天很多人習以為常的KPI獎金激勵機制，在當時可謂是史無前例的大膽創舉。很快，反對“獎金掛帥”、認為此舉“沖了紅燈”的質疑聲四起。

　　深圳博物館館員 崔波：1978年的時候，我們國家已經把工作重心轉移到了經濟建設上來，但是當時有很多人還是比較推崇平均主義的“大鍋飯”，所以有很多人就覺得工業區這種做法是違反了規定的，甚至是沖了政策的紅燈的。

△20世紀80年代的蛇口工業區

　　1980年4月，“四分錢”定額超產獎勵制被叫停了，碼頭二期工程的進度像踩了急剎車一樣，施工現場又開始彌漫著懶洋洋的氣息。在二期工程面臨逾期的情況時，一份內參被直接送進了中南海。當年8月份，在黨中央的支持下，蛇口工地上的定額超產獎勵制度重新恢復，并且進一步細化為：工人每天完成55車定額任務，每車獎勵兩分錢；超出55車，每車獎勵四分錢。工地上熱火朝天的場面又回來了。那年冬天，每位建設者都收到了另一份提前完工的“特殊獎金”。

　　阮祥發：我們利用批這筆獎金，然后從香港這邊運一批電視機和錄音機過來，按照每一個參建職工人手一份。那個時候電視機在國內你都買哪里買得到？80年有幾個家里有電視機？

△《胡耀邦總書記、谷牧副總理對蛇口工業區超產獎問題的重要批示》復印件

　　1983年，蛇口工業區正式實施收入分配改革。在蛇口工業區《工資改革方案》中，明確了基本工資加崗位、職務工資加浮動工資的工資構成。而分配制度改革加快了深圳經濟特區建設速度，蛇口的“高效率”與當年建設“國貿大廈”“三天一層樓”的壯舉一起，構成了“深圳速度”的標志、特區建設的符號。這一經驗很快在全國的許多地方被積極推廣，成為后來國內企業分配的主流模式。

　　深圳博物館館員 崔波：1983年蛇口對工資制度有了一個相對比較明細的這樣一個文件的出臺，它跟當年我們說的4分錢超產獎勵制度，還是有一個起承的承接關系，從點到面的一個實施改革。

　　△1983年蛇口工業區實行工資改革方案，突出“薪隨崗定、崗動薪動”。表為1985年12月蛇口電腦公司職工工資表

　　從“四分錢獎金”到蛇口工業區《工資改革方案》，在那個恥于談錢、羞談利益的年代，人們第一次觸摸到了市場經濟的冷暖。也是自那時開始，從勞動用工制度，到干部人事制度；從工程招投標制度，到城市居民住房制度，1979年到1984年間，蛇口創造了24項全國第一，深圳經濟特區的外匯收入增長了兩倍，和外商簽訂經濟合作協議2500多個，工農業總產值比創建時的1980年增長了8.4倍。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中國改革開放從此開啟絢麗篇章。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標語牌

　　傅書珍：我是深圳博物館的講解員傅書珍，出生于1994年。每當講到蛇口在全國最早實行的工資分配制度改革時，都會被特區人民“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和智慧深深打動。我將汲取特區精神的源源動力，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埋頭苦干、發光發熱。